【啾啾姊姊 】荒行渡人 -第一章- 6

素菱一次一次的想殺了自己，跳崖、投海、甚至砍了自己的頭，都 只能讓她在醒來時發現更多被她殺害的屍體，更可悲的，是自從吃了活 人之後，她的力量越來越強，破敗的身體也漸漸長出皮和肉來，如此靠 著別人的血肉成型，這令她更加痛苦。 最終她還是回到了亂葬崗，不再逼自己失去意識才吃屍體，她試著 在清醒的時候去挖墳，盡量找出新鮮的屍體來啃食，忍著對屍體天生的 厭惡感，盡量填飽自己，唯有這樣才能壓抑住對新鮮人類的渴望。 直到一天，村民們簇擁著一位僧人來到這處亂葬崗，「大師，您是 得道高僧，拜託您幫我們誦經祈福，佛祖聽到了會保佑我們平安吧？」， 「最近有吃人的妖怪，不知道是不是在這裡，我們不敢找啊，您感化感 化牠吧。」「大師求求您……」村人們跪成一片讓悟真萬般不忍。 扶起了帶頭的村長，悟真安撫著：「各位大德先回吧，貧僧縱然修 為尚淺，但會盡力安撫亡靈，興許有些許幫助，貧僧盡力就是。」村人 不放心將他留在這裡，悟真再三辭謝要留下來的人們，「現在時刻尚早， 貧僧誦完七七之後便回，請各位大德先回去歇息吧。」 好濃重的人類味道，在一片腐屍當中格外清楚，刺激著躲在樹林中 的素菱，太久沒吃到新鮮的人，這種本能的折磨讓她痛苦不堪，人這麼 多，不能出去，一但出去了不知道又得害了幾條人命。 素菱忍著這樣的折磨，拼命咬著自己的手臂，直到鮮血流出仍不敢 鬆口。 在人潮散去之後忍耐到了極限的她終於失去意識，身體自己搖搖擺 擺的站了起來，隨著悟真低誦大悲咒的聲音走近悟真，在素菱將要把尖 銳的指甲插進悟真的心口時，悟真閉上眼，口中仍然輕誦著最後一句經 文：「跋陀耶娑婆訶……」這段平緩的音調卻驚醒了妖化的素菱，瞬間 她清醒過來，狼狽的的跪在地上磕頭：「大師救我！」 悟真慈悲的望著她，「孩子，妳受了什麼冤屈，告訴師父吧。」這 是素菱第一次對人說話，她結結巴巴的想說明一切，卻越說越感到不堪， 而悟真只是靜靜的聽著，縱使面前這個妖怪有著腐爛的臉頰和銳利如刀一 般的爪子，但她的眼神卻說明了，她只是個無助的孩子。 語畢，悟真嘆了很長的一口氣：「孩子，妳再也不想吃人了對吧？」 素菱眼裡含著淚，「吃自己同類是不能饒恕的罪，從今妳隨我來吧。」 自此素菱跟著悟真回到真普寺，扮了男裝，自稱是悟真旅途中撿來 的孤兒，每天的早晚課，素菱從不缺席，只是她實在吞不下齋飯，素食 會讓她對血的渴望加深，她只得趁著夜晚到林子裡獵食走獸，偶爾感到 自己將要失神的時候變開始背誦大悲咒，這經文很能壓抑她的衝動。 只是素菱過去吃人的罪行仍引來遲來的天譴，多年來庇護她的真普 寺為她捱了天雷，連大佛都被旱雷劈了一半。 驚嚇過度的素菱現了原形，腐爛的臉頰和四肢，烏黑又長而尖銳的 指甲，身上不住滴著屍水，她望著四處逃竄的師兄弟們，還以為他們被 那道雷嚇壞了，直到她發現自己才是師兄弟們逃跑的理由時，無法克制 從心底的恐懼，她尖叫，掩面逃出了真普寺。